#全文3K 小甜饼
#写给新朋友Lava酱的见面礼
莫弈委托卡拉丽丝寄来的那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,我一直没有拆。
事实是,这几日律所的事情忙得我脚不沾地,要不是他发来了信息,我甚至快忘了这个小东西的存在。
加班结束,回到家已是晚上9点,我叼着姑且当作晚饭的全麦切片,终于在走道昏暗的灯光下打开了它。
里面是个玻璃制品,细长的,乍一看像只小蝌蚪。
我百思不得其解,只好掏出手机,将自己的困惑抛给莫医生。
回复来的很快。
解释起来可能有点复杂。
不如周六来我家一起喝杯下午茶,我为你仔细说明。
好久没有吃到莫弈亲手做的点心,他这么一说,成功便勾起我对糖分的向往。
正要高高兴兴回一句“好啊”,严魏的信息恰到好处的发了进来。
长长一大段话以“周六见”收尾,我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。
不用说,下午茶泡汤。
就在上周,五年前于外省流窜作案的连环杀人犯被未名警方逮捕。
由于案件久远,涉及的法律文书过多,我便被严队打法律顾问的旗号抓来,帮着整理向检方提交的文件。
为了这场抓捕,严队和他的手下不眠不休奋战了将近70小时,大部队基本上人仰马翻。也无怪他只能把我这个编外人员抓过来帮忙。
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,推开办公室的大门,我还是被铺面而来的烟味和泡面味呛个正着。
捂着鼻子退后两步,我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
“当心。”
低沉柔和的声音响起,我回头,看到熟悉的白发身影——
是莫弈。
确保我站稳后,他的手不着痕迹的从我肩膀上移开,金色的眸子闪过一点笑意:
“吓到你了?”
“还好……倒是莫医生你,怎么也在这里?”
“因为,那个人。”
莫弈别过头,望向门外的走廊,眉头皱了皱——那条走廊的尽头,便是关押杀人犯的审讯室。
“严魏说他嘴巴太紧,人格可能也有些扭曲,希望我来试一试。”
我先是一愣,在反应过来莫弈要和那位凶手会面后,不由得有些兴奋起来。
“莫医生,我能不能……”
“抱歉,但是……不行。”
莫弈在我试探的开口前及时打断了我,神色带着两分愧疚:
“我理解你的想法,也知道这是难得的学习机会,但为了你的安全,我想你还是不要旁听这场审讯为好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我正绞尽脑汁想着合适的借口,严魏从走廊那段走了过来,将手中的文件递给莫弈。
“抱歉,律师小姐,但我也不建议你参与其中。”
他转头看向我,神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——
“虽然案件细节还未向公众披露,但我想你作为NXX成员应当早就知道一部分,比如……他至少杀害了十三人,均为女性,而那些尸体上,有着严重程度不等的伤口——死前,她们曾遭受过他长时间的折磨。”
我皱了皱眉——倒不是害怕,而是清晰的意识到这个凶手犯罪时所携带的强烈个人情感。
misogynist,女性仇视。
这样的认知让我越发想见见走廊那段的人,可惜这个想法早已被眼前两个男人亲手夭折在了襁褓,我只能咬着嘴唇扼腕。
莫弈似是察觉到了我焦躁的情绪,转身同严魏小声商议了几句,转向我到:
“让严队长带你去审讯室后面的单项玻璃看审讯,你看这样行吗?”
好耶,机会到手。
审讯的时间远比我想象中的长。
莫弈不是警察,所以自然不会使用带有威慑力的审讯手段。
他端坐在记录员旁边,更像是一位记者或者律师,同坐在对面的犯人聊着同案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,只偶尔抛出几个不经意的问题,试图在犯人放松时套出他的话。
犯人叫李山是个中年男人,对待莫弈的提问很是傲慢,给人以轻浮自大的错觉。但仔细听便知道,他很狡猾,漫不经心回答了莫弈每一个问题,却往往能在关键的提问上避开所有重点。
这更像一场博弈,一场持久战。
莫弈在审讯开始的第三个小时终于暂停了提问,略显疲惫的揉了揉眉心。
李山在此时开了腔:
“喂,老子要抽烟。”
莫弈的手顿了顿。
谁也没想到,他会突然看向我所在的方位,说了一句:“抱歉,能麻烦送一盒香烟进来吗?”
我来不及细想他是如何透过单项玻璃找到我的位置,只望向严魏,征求他的同意。
严魏的神色算不得好看,但他只是沉默良久,从口袋中掏出了香烟和打火机,递给了我。
走进审讯室那一刻,我才终于明白严魏和莫弈早前对我百般阻挠的原因。
被桎梏在椅子上的李山看到我,就像睡了许久的豺狼突然看到了猎物,眼睛都放了光。
“呦,来了个女人。”
我告诉自己不理用他,将香烟送到就好,可李山显然不是这么想的。
“怎么,害怕,不敢看我?那要不要哥哥我给你讲讲,我下手的那些细节。”
他似乎舔了舔干裂的唇,
“你有碰过人血吗,就是那种新鲜的,滚烫的……一刀子下去——”
“李山!”
我再也忍不住,转身直面他。
可对上他的眼睛,我又突然愣住了。
他的眼睛仿佛有火光在燃烧,而点燃那团火的,是我刚才的怒吼——
很明显,他在陶醉于我呈现出的恐惧,并以此为乐。
我侧头看向莫弈,发现他眉眼少见的收敛了所有温润,只定定看着我。
我想,如果此时他开口,定然是叫我出去。
但我,并不想就这么出去。
我闭上眼深呼吸了几下,强迫自己镇定,然后转向李山,
“我对你的犯罪细节不感兴趣”我开口,竭力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不怎么颤抖
“但如果你能如实交代,我也一定会仔细审阅——毕竟,那是为你定罪的最好凭证。”
说着我不再看他,只俯身将香烟和打火机交给莫弈。
指尖接触到他的手心时,我瞬间僵了手臂,赶在离开前,抬头给了莫弈一个安抚的笑。
他的掌心,竟已经湿透了。
出门时我不知莫弈是不是对严魏比了什么手势,至少他直接把我审讯室一路带回了办公室,并再三嘱咐我不要走动。
又半个小时,莫弈推开办公室的门,径直走到我边上的沙发坐下,有着刚刚结束一场恶战得精疲力竭。
“不用担心,他都说了。”
他对我笑了笑,哑声道:
“能告诉我……你方才明明很害怕,却为什么没有选择立刻出去吗?”
这是个我很难解释的问题。
对莫弈的担忧,对那些死去的姑娘的同情,对李山傲慢态度的憎恨——在那一瞬间,有太多理由让我不得不逼迫自己直面他
“我知道他喜欢观察别人恐惧的样子。”我低声说
“我不想遂了他的愿。”
窗外突然有白鸽掠过,在莫弈的脸上闪过一点阴影。
目光落在他眼角的泪痣,我看着它隐匿在莫弈疲惫的眉眼间,不合时宜的有了一点邪念。
莫弈在这时突然开了口:
“李山犯罪时的所有快【】感均来自对女性的折磨,而具幸存者描述,在他进行折磨过程中只要女性发出不顾一切的求饶,他便会终止犯罪。”
“所以,那些死去的姑娘们是斗士,她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。”
“我原想着利用他对女性的征服欲,才叫你进来。抱歉……我知道这是铤而走险,但当时我实在是黔驴技穷,没有更好的对付他的办法了。”
莫弈抬起头看向我,嘴角微微上扬:
“我原想着叫你露个脸就走,而他当时的反应……幸好,你很聪明,也很勇敢。甚至,完全超出我的意料。”
眼前突然闪过审讯室里,他灰暗的眸子和湿透的掌心
我开口:
“那时候,莫医生你……很担心我吗?”
莫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,目光却是落在我的挎包上
“卡拉丽丝的包裹,你有随身携带么?”
我点了点头,从包里掏出那个小盒子。
莫弈接过后将“小蝌蚪”取出,放在掌心
“这叫鲁珀特之泪,是一种很内部结构十分特殊的玻璃工艺品。”
“圆润的前端可以承受巨大的冲击,但这里。”
修长的手指落在了玻璃尖细的尾端,白发的医生抬头,眸子一瞬不瞬盯着我:
“只需一点力量,就可以让整块玻璃……土崩瓦解。”
我愣了愣,只觉得他目光灼灼,带着炙热的情绪
“为……为什么送这个给我?”
“还没明白么?”
金色的眸子染上了一点哀伤,莫弈将盒子递回给我时,似是把自己的心脏一并放在了我手里。
他说:
“你,就是我的鲁珀特之泪,阿克琉斯之踵。”